村中北街有座不大的关帝庙,人称老公庙,正堂做了“赤脚医生”诊所,前院是一片荒草空地。李文祥找到大队部要求:我住老公庙吧!乡下人惊骇地说:庙里是住神灵的,凡人哪降得住啊,那草里还有长虫!他说我啥都不怕,我敢住庙。
李文祥天不亮就起来满村去捡砖头;夫妻俩晚上为馒头坊帮工推磨,每天磨50斤面;闲时编稻草辫儿,盘10圈挣一两角钱……三间土屋终于在老公庙前院盖起来了,他们从老家搬迁出来。因为庙址在老8队,那里正盼一个好队长,李文祥转任老8队队长。直至如今,村民仍习惯称北街村这一块为老8队。
那时生产队干部没有任何补助,只是每天出工比社员多记一两个工分。李文祥一天记10分,陈宝珍一天记7分,这两个整劳力长年全勤,年终分红成了余粮户。实行家庭承包土地后,1983年又盖了三间西砖房,90年代还翻盖了堂屋三间砖瓦房。
当然,开始最难的还是27岁的福建女子陈宝珍。冬天她怕冷,在北方严寒中思念沿海侨乡郁郁葱葱的美丽。青黄不接时,连菜窝窝和红薯干都吃不饱。乡亲们听不懂闽南话,笑她“南蛮子”,只好丈夫走哪她跟哪。
“老李,忘了不跟你来了。”她委屈地哭起来。
记者问:当时你哭了,丈夫怎么劝你?
她看看身边的李文祥老人,笑道:“他说,你愿走你就走吧。”
真的如此无情?李文祥老人莞尔一笑,拖长声音说:“她走不了——!”
是啊,李文祥福气真大,眼力真准,找了这个寒冷逼不走、贫穷赶不走、磨难吓不走的福建媳妇,患难与共,相依为命。她敬重他、信赖他、依从他,他的坚定引领着她的顽强,她的乐天补充着他的淡定,他们缺一不可,直至垂垂老矣。
陈宝珍早已融入了白衣阁的百丈红尘。她学会了范县方言,与乡亲们嬉笑怒骂,如鱼得水;她学会了耩麦子、点玉米、打农药;她学会了擀面条、蒸包子、包饺子;她学会了持家,最多时养6头猪,卖了600多元钱盖房;她学会了女红,织的花格床单比如今商店卖得很贵的老粗布还漂亮。因为特别勤劳能干,社员们选举她当了妇女队长,与当生产队长的丈夫一起夫唱妇随……如今77岁的老太太,一骗腿儿就上了三轮车,蹬起来像一阵风。
“现在我啥都会!”她笑靥如花地告诉记者。
李文祥老人疼爱地笑她:“你还会吃呢。”
陈宝珍对闽南话还听得懂,已说不好了。她常想回福建走娘家。
责任编辑:丁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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