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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全喜|那段“堤顶”,那段记忆

作者:张全喜  文章来源:望清风  字体:   发布时间:2019-08-29 16:42:09   

那段“堤顶”,那段记忆  

观老同学解国记兄草书《黄河赋》濮阳巡展感触颇深,尤其开篇那段文字:“故乡豫北清丰枣格村东,横亘夯土高岗,酸枣灌丛茂密,传曰‘堤顶’,后知黄河古堤。尝于其间摘食酸枣,饱享儿时童趣。……”勾起了我儿时对那段“堤顶”的记忆。  

我的老家西佛殿与国记兄的老家枣格村不过六华里,同处在马颊河西岸。一提起儿时记忆中的“堤顶”,同样印象深刻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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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起那段“堤顶”不算太长,南北走向,坐落在今马颊河东岸。在我的记忆里,大概从今古城乡的西佛殿与东佛殿之间至城关镇高庄村附近,不足十公里的样子。而且是断断续续,时高时低。在西佛殿村东南乔营路口“堤顶”上,还有一座水文地理标志塔,全部用木料搭建,塔高约30米上下,底座占地面积20多平方米。听老人们说,标志塔那个塔尖和南边渠村的黄河大堤持平,一旦黄河决堤,咱这里将是一片汪洋!  

那段“堤顶”是怎样形成的,它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?  

小时候跟伙伴们常去堤顶上攀爬、玩耍、嬉戏。虽经常在此出入但不懂得它的来历,更不懂得它的历史渊源。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,意识中的马颊河只是南北走向的一条低洼地带,中间长满了芦苇丛、草籽棵、麻秸棵等杂草。当时不知什么原因,老百姓称马颊河叫“麻秸河”,可能是河道里长满麻秸棵的缘故。若遇上雨水丰沛的年份,常年积水不断。特别是1963年8月的那场持续一个多月的暴雨,导致许多房倒屋塌,让不少群众无家可归。群众出门只能靠冲“船”来往。农田里秋作物全部被洪水吞没,唯有那段坚固的“堤顶”未受损坏,巍然屹立。不少群众为躲避洪灾携家带口“漂流”过去在“堤顶”上搭鞍屋、锅灶,安营扎寨。水患致庄稼绝收,瓜果薯类被水冲毁,为了糊口,有的人竟过起了“渔民”生活:或用门板,或用树干绑扎在一块,制成简易的“筏子”在水中捞鱼。会游泳,且胆大的干脆直接下水摸鱼。记得那时不知从哪儿漂过来的鱼,遍地可见。有鲤鱼、鲫鱼、戈雅鱼、娃娃鱼等等,个头还真的不少。还有拳头大小的蛤蛎,吃起蛤蛎肉来有点永远也煮不熟、嚼不烂的感觉。  

年幼的我曾想:那段“堤顶”就是“麻秸河”的一段河堤,是用来防御洪涝灾害,让人避难用的。想起来当时真的太幼稚了!等慢慢长大了,特别是学过历史地理课以后才知道:我们这一带正处在黄河故道,那段“堤顶”是古黄河大堤残留下来遗迹。  

自古以来黄河中下游河道就经常移动,从公元前602年到抗战前夕,黄河大规模的改道就出现过26次,平均每一百年就改道一次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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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于长江水道的千年不变,黄河河道的变换确实太频繁了,这是因为黄河下游所在华北平原本身就是黄河自己冲积出来的,地势十分平坦,没有什么大山和高原去限制黄河河道的走向。而且黄河本身携带的泥沙又非常多,在一条河道中待久了就会淤积大量泥沙,导致河床上升,最后演变成决堤,而大规模的决堤就会引发黄河改道。  

我市地名研究学者李申曾撰文称:黄河流经清丰县的时间长达600余载,清丰县西部绵延的沙岗和潴龙河流域的黄沙地均为古代黄河的“杰作”。所以称“黄河故道”。阳邵镇的滩上村因该地古为黄河滩而得名,县城内的黄河路因清丰县境内有黄河故道而命名,县城西井街的金堤系黄河故堤。因而得知,国记兄笔下的“堤顶”为“金堤”的北延部分。  

史料载:宋元丰四年(公元1081年),黄河从小吴埽(今浚县境内)决口,自清丰西北奔流而过。宋元丰五年(公元1082年)黄河在大吴埽(今浚县境内)决口,流经今内黄县东部,清丰西部……直至南宋建炎三年(1129年)河道南徙才结束厄运,从那时起留下了黄河故道。黄河水患使清丰形成了人村稀少,土地荒芜,荆棘丛生的凄惨景象。于是就成了明初大量迁民的主要目的地。  

由此可见,按历史上最后一次黄河告别清丰,那段“堤顶”从形成至今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。  

“堤顶”这一称谓,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。单从这两个字面词义上看,是黄河古堤的顶部。经过千百年的雨水冲刷,当时的大堤不止那么高,那么宽。小时候去堤顶薅草,发现堤顶上的土很硬,呈一层一层的胶泥状。现在才知道是考古学术语上的“夯土层”。由于土层坚硬,堤顶上很少有农作物生长,只有像酸枣一样的荆棘类植物。要爬上“堤顶”必须特别小心,弄不好就会扎破手脚,拉坏衣服。土层虽硬,但“堤顶”半坡也有不少看不到底的洞穴,老百姓称它为“狐得窟窿”。传说是狐得(即狐狸)住的地方。还真有人见到过狐狸、獾、野猫等野生动物在此出没。有时候在“堤顶”旁玩耍,在洞穴里填满柴火点上火烧,说这样能把狐得熏出来,但谁也没见过狐得的踪影。咱清丰方言“熏狐得”的意思就是由此而来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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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有意思的是,传说这里的狐得都成精了。正午两晌或夜深人静时,狐子出来会变化成白胡子老头或披头散发的女人,要是近距离接近它们,会被吓个半死。由于传得神乎其神,每每提及狐得,就会不寒而栗。于是,除非多人结伴,就是大白天一个人也不敢去那个地方薅草和玩耍。狐狸在此生存过应该是事实。过去附近村里农户的鸡舍常备狐狸光顾,“堤顶”附近常有鸡毛出现。不过后来因生存环境发生变化这里的狐狸才慢慢绝迹。  

那段“堤顶”的命运也是同样。几十年过去了,如今人们再也看不到它的模样了。究其原因,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,由于大兴农田水利基本建设,加上部分群众盖房脱土坯、填坑垫庄子,加上砖瓦窑厂取土烧砖瓦等无休止的人为毁坏,其原貌早已不复存在。不少年轻人不知道“堤顶”这个概念,只是成了一个地标符号留存在当地老年人的记忆里。那座水文地理标志塔也没躲得过厄运,曾经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(图片来源:望清风)




责任编辑:冯牧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