独游千里外,高卧七盘西。
晓月临窗近,天河入户低。
芳春平仲绿,清夜子规啼。
浮客空留听,褒城闻曙鸡。
【鉴赏】
诗为入蜀途中所作。作者另有《过蜀龙门》(龙门在今四川广元市北)五古,有句云:“我行当季月,烟景共春融。”写景节候与此诗同属暮春,当为同一次旅游途次所作。前人或谓此诗系贬岭南时作,非。贬岭南当取道襄、荆,不经蜀道,诗亦无贬谪意。
首联雄直峻拔、起势高远、富于气势。“独游”“高卧”四字,一篇之主。“千里外”指蜀地。全篇所写的就是蜀游途中夜宿七盘岭头时所见、所闻、所感。由于“独游”,虽不免有孤寂之感、思乡之情,但也可能独享旅游途中的新奇和喜悦。不说“夜宿”而日“高卧”,不仅是为了突出在高峰之巅夜宿时特殊的视听感受,而且透露出诗人的淋漓兴会。这一联笔墨省净,声韵嘹亮,大气磅礴,为全诗定下壮阔爽朗的基调。
颔联承“高卧”,写夜宿七盘岭上高卧时所见景象。在平地上望月,即使是拂晓时分西斜入户的月亮,由于有远处景物作衬,也不大可能有“临窗近”的感觉;只有身处高峰之巅,斜月紧贴着近处的山峰,加以空气清澄,纤尘不染,透过窗户即可见山峰和峰顶的月亮,这才会有月亮好像紧挨着窗户的感觉。同样,平地上看银河,即使是拂晓前西斜
垂地的银河,也不可能“入户低”。只有在高山之上,低垂西斜的银河才好像显得比窗户都低,高卧床上即可见到它的身影。“晓月”之“近”, ‘‘天河’’之“低”,正反衬出了山峰的高峻。联系“高卧”二字,还不难想见这是诗人惬意地躺在床上观赏景物时所见到的景象。这两句不但写景真切传神,而且境界清迥壮阔,流露出对高卧岭头所见奇壮景象的新鲜感、喜悦感,是五律中著名的警联。
腹联仍写夜宿岭头所遇景物,上句写所见(其中包含对日间所见景象的记忆),下句写所闻。平仲、子规,都是带有深山和蜀地特征的景物,七盘岭正当秦、蜀分界,提到子规,也就意味着进入了蜀地。两句淡淡着笔,似乎不带明显的感情色彩,但自有一种对异乡景物的新鲜感在字里行间流注,下句又隐隐透出一丝“独游”者的孤寂凄清感。冒春荣谓此联写景“淡远”,赞其为“逸品”,是深得此联神味的。它表面上不像颔联那样警拔,却更隽永耐味。
尾联紧承第六句,仍从听觉角度着笔。“浮客”应上“独游”。“空留听”三字,承上启下,暗示诗人清夜卧听子规啼呜,久久未曾安睡,恍惚间又闻褒城晨鸡报晓之声。盖因“高卧”七盘岭上,始得远闻褒城鸡鸣。这当然带有夸张渲染和想象的成分。至此,“独游”“高卧”双结,首尾相应,结构缜密。
这首写行旅的五律,集中抒写独游者夜宿高峰之上新奇而孤清的感受。前幅高远警拔,富于气势;后幅清迵孤寂,富于远的,富于远韵。不同的境界体现出“独游”,者多方面的感受与情思。而对旅途景物的新奇感、新鲜感则贯注全诗。(来自大河濮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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